时间要回到两年前全国经历全域静默之后的那个炙热的夏天，社会面新冠基本清理，疫情得到了大范围控制。经济也在缓慢复苏，各行各业的流动也多起来。八月的重庆，空气中已经充满了闷热压抑的气氛。晚上正在家休息的我，突然接到一位来自成都朋友的电话。电话那头焦急地诉说着突发情况，家里的亲戚突然遭遇刑事传唤，上周五带走后已经快五天没有消息。家里还有两个尚在上学的孩子，孩子妈妈已经六神无主，整天在家以泪洗面。为了尽快搞清楚可能涉嫌的罪名和犯罪事实，他们急需一位刑辩律师帮助他们。经过简单沟通，与成都的朋友约好，第二天一早带上嫌疑人家属一起到律所办公室交流委托的事宜。

夏天的太阳就是这样明晃晃的，大清早都让人睁不开眼。九点刚过，律所就迎来了一位精瘦的年轻人和一位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前台行政小姐姐带他们到会议室刚坐下，中年妇女就哭着说：“李主任，你一定要救我家老张啊，他绝对是冤枉的，我虽然没有文化，但我晓得我家老张一辈子胆小，不得做犯法的事。他是家里顶梁柱，他要是回不来，我们一家人啷个办哟”“别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们先了解下情况哈”我赶紧安慰到。

在稳住了家属的情绪之后，昨天电话联系我的是嫌疑人老张的侄子，他介绍说嫌疑人老张过去也是大学毕业生，有才干，毕业之后就去了广州、深圳闯荡，在沿海一带的私人企业里逐步成长为企业管理型人才，在企业标准化管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2008年，因接到重庆一化工企业的邀请做总裁助理，薪金可观，该企业也是上升期，离老家又近，老张便结束在外漂流的打工生涯，携妻儿来到重庆安家落户，这一干就是十年。老张平时相对孤僻、性格内敛，几乎很少结交社会上的朋友，没有什么应酬，不会无故和他人结怨，更是很少和家里提起他工作上的事情。无论是老张的老婆，还是老张的哥哥弟弟，都不太清楚他企业里面的事情。这么长时间干下来，老张家里人都觉得老张干得好好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直到这次被警察通知去配合调查，这么多天没有回家，家里人才从老张老婆嘴里了解到，早在一年前老张就已经没有在原来公司里干了，据说还在和公司打官司。但继续追问下去，老张的老婆就一问三不知了。原来老张家里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家里的大小事，他老婆也早已习惯于听从他的安排。甚至连家里的存折、银行卡老张的老婆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密码是多少。一通沟通下来，我们也没能获取太多有用的信息。正当我有些泄气时，他老婆拿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纸，“李主任，你看下这些有没得作用嘛？”。

我接过材料一看，是一张解除劳动关系通知，落款时间在2019年7月16日；后面是交接清单，劳动合同书等材料。在翻阅这些材料的过程中，我们最后关注的重点落到了一纸诉状上，请求：“1.判令被告支付原告二倍经济补偿标准的赔偿金382950 元；2、判令被告支付原告未休年假休假补偿99517.24 元；3、判令被告支付原告周六加班工资999000 元；4、判令被告支付原告周一至周五每天加班一小时加班工资416250 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通劳动争议的诉求金额累计起来，居然达到了189万余元。这样标的的劳动争议案件，在沿海地区法院来讲，可能稀松平常，一个年薪上百万的高管若与企业发生纠纷，很容易达到这样一个争议标的。但在西部地区，即使是贵为直辖市的重庆，工资近两万元月薪，就已经不是普通劳动者，起码是不错的企业中高层了。但能达到这么高的争议金额，还是很不常见。

仔细消化资料后发现，嫌疑人老张属于法律半路出家，没有吃透劳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和司法解释，提出的部分索赔请求，明显超过了法院可能支持的数额。如果老张的为人，正如他家人所说，性格内敛孤僻不张扬不结怨的话，为什么突然被公司解除劳动关系，又为何老张会继而提出如此高额的赔偿请求呢？我隐约感觉到，这次老张被公安带走拘留，极有可能和公司产生的矛盾有关。在我说出我的分析和判断之后，老张的家人也非常认同，加上之前朋友的介绍，家人立马决定委托我们担任老张的辩护人，尽快会见他本人具体了解案情，争取帮他脱罪。

当天办完委托手续已是周三下午，新冠疫情虽然已经大面积清零，但看守所等重点单位还是比较谨慎，会见要求较严。立即电话预约，约到了当周周五会见。顺便歪个楼，在中国，你不要妄想通过检索关键词“看守所”的方式，能够在任意一款导航软件找到你想去的位置。所以你得按照其他同仁给到的看守所所在地的土地名，再通过导航带路，在穿过七拐八绕的小路之后，突然豁然开朗，你想看到的看守所大门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当然，即使你能够导航到这里，你在地图上也别想看到这里有任何建筑物的标记。这就是中国特色。

黄金三十七天，包括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三十天和检察机关审查逮捕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律师的辩护很重要，申请取保候审或建议不批准逮捕，是重中之重。当事人家属碰到刑事案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尽快委托合适的律师辩护，宜早不宜迟。所以非常感谢老张家人的信任，我们也在第一时间前往了看守所会见了老张本人，也让我们往事实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经过一番必不可少的提交手续、审核检查安排之后，我和助理顺利地坐在了会见室等待。助理第一次办刑事案件，第一次经历会见，看到铁栅栏的内外，还是感叹良多。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手脚都可以被手铐扣住的铁凳，墙上挂着记录时间、温度、湿度的电子显示屏，冰冷的墙面便无任何他物。栅栏外，木桌子一张，木椅子两根，顶上还有一把存于童年记忆的吊扇。物品虽然简单，但终归不受强制拘束，自由的价值此时此景立刻显现。在这等待的间隙，我也抓紧时间和助理交流起第一次会见“破冰”的方法和重要性来。刑事案件无论是嫌疑人还是家属，取得他们充分的信任非常重要，只有他们彻底信任放开心扉，和你真诚地交流他的爱好、他的家庭、他的工作习惯、案发过程等等，你才有可能在交流的细节当中发现线索，发现你辩护的发力点。

不一会儿，老张被一名管教人员带到了会见室，在简单破冰寒暄之后，我就请老张自己介绍起公安侦查的罪名和涉嫌的案件事实来。老张是六十年代生人，患糖尿病，可能没有休息好，黑色眼袋非常严重。但精气神并没有垮。说话音量不大，但逻辑有序，铿锵有力，对很多案件事实的描述都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或者拖泥带水，条理非常清楚，有自己的主见。

经过沟通了解，老张也意识到本次被公司构陷犯职务侵占罪，与自己提出的高额劳动争议赔偿有关。老张介绍到，十年前他被公司老总的诚意打动，带着全家回到重庆安家。平时妻子一人在家照顾孩子，他就整天泡在厂里，跟着老板一道跑工地、跑市场、跑销售，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搬迁新址，然后又负责新址的基建工作。看着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经过全厂上下的努力，硬是干上了当地的民营企业纳税第一大户。企业能做到现在这样小有名气，老张即使没有功劳至少也有苦劳。当然，后面这几年市场行情出现波动，国家又加强了环保整治，公司成本一下增加不少，经营状况确实也出现了不少困难。但老张没有想到公司突然首先就拿他开刀，让他立即办理解除劳动关系的手续。曾经视他为己出的老总，此时不仅根本没有出面替他说话，而且在没等他交接完工作的情况下，还毫无人情的将他赶出了公司大门。被工作了这么多年的用人单位这样对待，老张不免心寒，遂拿起法律武器维权讨回公道。他也坦言他只是代表公司，在律师的陪同下参加过几次劳动争议案件的庭审而已，具体的法律知识肯定不够专业。但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公司老总不但没有一个挽回沟通的电话，反而是立马翻脸不认人，还要致他于窘地。

对于要定职务侵占罪的犯罪事实，老张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现在公司主要是构陷他通过非法手段额外获取了第二部分工资，以及非法让公司代老张老婆缴纳社保费用，认为构成侵占公司财产并予以指控。老张解释道，这两部分费用都是经过费用报销的方式审批的，都经过公司老总亲笔签名确认，再交由公司财务审核后安排支付的款项。随后，我们围绕指控职务侵占罪的犯罪事实特征，专门询问了老张的工作职责，工作范围，公司财务的隶属关系，公司报销费用，领取工资等审批流程细节。从询问的结果来看，完全符合民营企业运营中有关费用管理的普遍特征，即有关涉及钱款、费用支出方面的事项，都是公司老总亲自负责审核，无论哪个部门，无论金额大小都是他亲自签字确认后才能支付。

一番交流下来，再次坚定了我无罪辩护的信念。

会见完之后，我们立即赶往派出所，与具体办案警官沟通案情，希望能够从专业角度提出意见后，公安机关能够及时撤案，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嫌疑人人身自由以及其他伤害。但没有想到的是，被办案民警霸气的回怼，认为他们没有办错案，他们收集的证据已经非常充分，足以证明老张的涉嫌职务侵占金额不小，已初步具备宣布逮捕的条件，并已经在准备报送检察院审查逮捕的过程中了。

公安机关这样急促的操作，确实超出我的预料。经常被刑辩律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黄金三十七天，主要指公安机关在侦查收集证据期间，为了争取更多的办案时间，收集更有力的定案证据，通常会想办法把能够延长刑事拘留时间的法定事由用尽，这样下来公安机关通常可以最长刑事拘留嫌疑人的时间为三十天。若公安机关还想继续羁押嫌疑人，则要三十天拘留期限届满后，立即提请检察机关审查逮捕。检察院接收公安机关报送的证据材料后，又仅有七天的办案时限。检察机关必须在这个时限内作出是否改变强制措施方式，即逮捕继续羁押或作出不予逮捕的决定。没想到本次公安机关如此有自信，在不用满侦查期限的情况下，就移送逮捕，看来给我们辩护律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与公安机关沟通无效之后，我立即回到律所，抓紧时间立即组织材料，形成完整的辩护思路，一旦移送检察院，立即开展与办案检察官积极沟通案情的工作。由于此时还在侦查阶段，尚不能查阅侦查机关收集的全案证据。我们就主要立足于理论上的论证，从职务侵占罪中有关利用职务便利、侵占结果与职责之间的因果关系角度，去论证了嫌疑人老张根本不具备利用职务之便利条件，不能影响和左右财务人员支付款项来为自己增加工资以及为老婆购买社保增加福利。

首先，有关第二部分工资属于当时公司中高层普适性待遇，在发放前都是需要经过老板签字确认的。公司代老张老婆购买社保等福利，也都需要经过老板签字或公司公章盖章确认之后，公司对公账户才能向社保局缴纳相应参保人员费用。其次，刑法具有谦抑性，不能随意扩张。当民事手段能解决事情的时候，就不要随意动用行政手段；当行政手段能解决事情的时候，就不要随意动用刑事手段。我们要坚决防止刑事打击扩大化。老张已就与公司的劳动争议向人民法院提起了诉讼，即使工资超发，或者社保费用扣错，也仅是民事纠纷，而不应上升变更性质定义为刑事犯罪案件。

经过充分准备，在公安移送检察院的第二天，我们就向检察院提交了上述不予逮捕申请书，并争取到了当面与检察官沟通的机会。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知性的女检察官。虽然在沟通现场，她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我，但从她频频点头，关键问题记录的情况来看，她最终会支持我们的观点，并作出不批准逮捕的决定。我走出检察院的那一刻，充满了信心。

好事多磨，又隔了五天，在我都快放弃的时候，家属主动给我汇报，办案民警联系他们去缴纳取保候审保证金了。而我当时还在去北京的航班上，虽然第一时间错过了好消息，但终归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第一步。

在帮助老张成功取保候审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安机关没有再提讯他本人，我们也多次与办案民警电话沟通，态度也大为好转，早已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傲慢，但也迟迟不见撤案的消息。

另一边，老张自己提出的劳动争议案件，我们在法院也一直没有查询到结案的信息。后来经过三番五次登门沟通，充分发扬一不怕死二不要脸的精神之后，才在法院的档案堆里找到了老张的案卷。原来老张19年8月起诉的劳动争议案件，公司当年9月份就提出了中止审理申请，没想到就被法院同意并下了中止审理的裁定。在长达一年里，因承办法官工作的交替，这个案件卷宗辗转经过了好几个法官之手。每增加一次转手，就又为这个案子蒙上一层迷雾，后面的法官就更不清楚情况，而搁置了下来。

考虑到老张提出的诉讼请求明显偏高，部分事实缺乏证据证明，以及原有老案因各种原因被中止审理，无法有效推动现在承办法官开庭。为了破解现在的僵局，经过与老张反复讨论，我们采取迂回的方式，先全案撤回原有的起诉，解决现在承办法官的结案问题。同时再由我们律师团队全面重新草拟起诉状，重新提出合理请求的方式另行起诉。我们有信心在刑事方面为老张做无罪辩护；我们更有信心通过民事手段为老张合法维权，为老张争取到被违法解除劳动关系的赔偿金，最大化的实现老张的合法利益。

于是，我们又踏上了艰难的法院立案之路。公司仍试图以老张涉嫌犯罪为由，继续阻碍我方主张权利，不断向法院施加压力，不同意立案抑或拖延诉讼进程要求中止审理等。我们多次口头和书面意见坚持认为，公安机关侦查，不能代表就最终犯罪，不能作为不能立案中止审理的理由。并且指控的职务侵占犯罪和劳动者主张的劳动报酬待遇之间并无任何因果关系，公司最初也不是以老张涉嫌职务侵占为由解除劳动关系。即使老张是罪犯，其主张合法的劳动权利，仍应依法得到保护。终于在我们不懈坚持之后，劳动争议案重新立上了。

办案机关在长达一年的侦查之后，最终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我们立即联系检察院阅卷。没想到的是，在移送起诉意见书中，老张涉嫌的罪名已从原有的职务侵占罪，又增加一个诈骗罪新罪。原来办案机关自己也觉得老张领的二次工资，有老板的签字确认，工资也是财务部在发，非要定老张对领取的工资是职务侵占太过牵强。我本以为既然能够认识到这样的错误，撤案不就完了吗？没想到办案机关如此之执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以领取的这部分工资，是老张骗取老板的信任，私自添加了一句话才顺利从财务部领取的，且累计下来金额巨大已构成诈骗罪。同时又翻老账，把老张五年前负责新厂建设期间的账薄翻出来，居然找到了由老张经手的与现场施工劳务班组结算单据，以及领款中支付现金的问题，继续构陷老张在负责公司工程项目期间吃差价，涉嫌职务侵占罪的事实。

面对新指控的“犯罪事实”，我们始终坚持与嫌疑人保持详细的沟通确认，在得到老张的坚定的否认从事过犯罪行为的答复之后。我们对卷宗中的证人证言，报销单据的签名、二次工资的报销单、社保缴纳记录等证据，进行了抽丝剥茧的细致分析，从老张按照公司的正常报销流程申领的工资，每张报销单都有详细明细，并附有最终决定权老板的签名。没有虚构领款款项性质，误导公司老板和财务人员，论证了老张没有实施欺诈的行为。并且公司认为存在诈骗领取工资的时间跨度长达3年，平均每月一张报销单，老板在多达30多次的报销单上签名确认，分析了老板不可能每次都凭着所谓信任，而不看单据内容全都盲目签字，辅助证明老板始终知情的事实。

办案机关为证明老张弄虚做假的情况存在，专门委托司法鉴定中心对《支付工程款委托书》中“唐某”的签字真实性，以及“唐某”的签字捺印是否在打印字体之后的专业鉴定。最后，两份鉴定意见书分别作出鉴定结论是“落款委托人部位“唐某”署名字迹与唐某样本字迹是同一人所写；同部位红色押名指印是唐某右手拇指指纹捺印形成”以及“落款区“委托人”部位唐某红色指印形成于同部位打印字迹之后”。以上鉴定结论更是充分证明了《支付工程款委托书》先将关于委托付款给老张的内容打印后，唐某本人才亲自签名确认的事实。完全不存在老张指使唐某提前签署空白纸事后再添加打印文字，以此来借机侵占公司财产的情况。客观的证据再次印证了老张的供述才是事实，而公司的控告是故意的构陷，可惜办案机关居然无视这两份如此权威的鉴定意见。

而对于另一笔指控的，利用沈某报送的工程价款与老张审核的报销金额不一致，认定老张侵占的事实。我们从生活常理角度，做了充分论证。一般维修维护小工程项目比较杂和乱，事前预定的维修维护方案（作为施工方制作报价单报价的依据）往往极不完善甚至不可行。在后续的实际施工过程中，有可能需要修改、调整原维修维护方案，甚至重新制定新的维修维护方案。这样一来，原报价单必然随之调整。就会出现实际执行的报价单结算单价可能与施工方前期提交的报价单不一致。因此，在不能排除合理怀疑的情况下，公司内部存档的沈某报送报价单与沈某最后报销金额不一致的差异，根本不能证明老张借此手段侵占公司财产的事实。

围绕着证据卷宗的客观证据、证人证言，我们又形成了近万字的法律分析意见，提交给检察院审查。

好事多磨，承办检察官也非常慎重，多次电话、当面与我们交换意见，审查期间也多次联系老张讯问核实，每一笔书面证据中签字的事实，备注的明细含义。好在身正不拍影子斜，加上老张出奇的记忆力，总是能够帮助检察官更清晰的了解事实。检察院审查了半年之后，基本已经采纳了我们辩护人的意见，但在结案之前又因为办案检察官更换的问题，结案又被搁置，又退回到公安机关继续侦查。好在这个期间，我们顺利的推动了劳动争议案件的开庭审理，一审法院的法官没有再受公司的误导，意识到公司指控老张的犯罪罪名，并不影响老张主张的劳动权利。就如同工作期间因打架造成他人伤害的，其合法的获得劳动报酬的权利，也依然应当获得法律保护一样，不能因刑事案件而随意中断。一审法院顺利召开了多次庭审，组织双方进一步举证核实了事实。

2022年7月29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检察官最后一次通知我们到院询问，并邀请了当地人大代表见证，通知了公司法人代表一同参加了答疑活动。终于在本案历经两年，经历多重波折之后，向我们送达了检察机关作出的证据不足，不予起诉的决定。

随着刑事案件的落下帷幕，另一边我们劳动者正常的权益维护之路，也终于迎来曙光。一审法院在劳动者提出请求后的第三年，作出了支持我们大部分诉讼主张的判决。而未支持的部分仅涉及未签订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二倍工资的问题。为了定分止争，我们拿到判决书后主动开导老张，老张也洒脱地接受了不再上诉较真的方案。但没有想到的是，公司那边居然上诉又拖时间，无奈之下，我们也同时启动了上诉之路。二审中，公司又再次就公安机关已经委托鉴定的印章盖印问题申请鉴定，但好在这些拦路虎都是纸老虎，二审法院没有再采信。不到两个月，9月29日，我们顺利拿到了二审判决，不但全盘驳回了公司的上诉请求，还改判支持了我们一审中提出的全部诉请。最终帮助老张拿到了公司违法解除劳动关系近60万元的经济赔偿金的判决。

故事仍在继续，二审判决之后，公司并未主动履行赔偿义务，我们已经走在漫漫的执行维权路上。

写在最后，一路走来，无论老张最后能拿到多少实实在在的赔款，我想我们都能骄傲地说，发现律师不辱使命，不负托付，让司法正义之光终究照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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