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周屿衡
发现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
上海政法学院 宪法与行政法学法学硕士
不知不觉间我已入职发现律师事务所已两个月了，作为应届研究毕业生，这两个月是我从单纯懵懂的学生到实习律师之间的过渡，期间交织着学生时代的青涩和实习律师的“成熟”，交织着读书时对法学的信仰与司法实践的“破碎”。于我而言，更是一段尤为难得的宝贵时光。
一、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首先是我对发现律所和我的带教卓玛律师的初印象。年前来发现律所面试时就被他的“书院文化”吸引了。不同于其他律所穿梭于格子间忙碌、高压的氛围，发现律所同样忙碌却多了份流动其间的文化氛围和舒适感，大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却可以偶尔讲个笑话调节工作紧张的氛围。被带到会议室后我见到了我的面试官—卓玛律师和周杰律师。
卓玛律师是招聘发起人，一位只办理刑事案件的律师（这也是我选择投递简历的关键因素）。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干练、温和却条理清晰，直接让我作自我介绍后针对性地问了几个问题，有专业方面也有职业规划方面，其间谈到律师应酬话题时，我和卓玛姐达成了高度一致，我们一致认为律师应当依靠自己最专业的法律知识维护当事人的权益！但在当下的时代洪流中，历经新冠的后疫情时代可以保持本心和初心的法律人少之又少。卓玛姐还问了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问题，她问我：“你觉得刑辩律师的作用或者价值是什么？”当时我思忖片刻给出了一个中立的答案，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刑法和行政法作为公权法，对公民的权益侵害是最大的尤其是刑法关系到公民的自由与生命，如果不对其加以控制、加以约束，就会形成利维坦式的社会，权力就会是一只不受约束的猛兽。所以刑辩律师这个团体在当下就是束缚或者规范这只猛兽的钥匙，即使作用有限但依旧不可或缺（当时没敢这么回答是怕面试官觉得我太激进），这也成为我学习行政法、最后想做刑辩律师的初衷。面试完后，卓玛姐让我写了篇文章，主题是刑事辩护的意义和价值。然而，这篇文章质量将成为我是否有复试机会的条件。我以自己在检察院实习期间参与的某故意伤害案件为例，从该案中辩护律师的作用写出自己虽不成熟但很真切的感受。之后我顺利获得复试机会，这次面试核心内容是当面确认我想从事刑辩的决心以及相关工作内容。我当时就想卓玛姐真的是很真诚地在招助理，不同于其他的招聘，她想要的是一个和自己“双向奔赴”的伙伴，所以纠结、慎重、反复考虑，这在当下的就业环境里实属难得。
回去后在忐忑中等待面试结果，最后收到了卓玛姐的入职通知。那天下午我正在星巴克改毕业论文，她给我发了很长的一段话，我从她的话语中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与严谨。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细碎般的阳光、星巴克流动的咖啡味和卓玛姐给我的入职通知。
二、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年后我正式入职发现律所。来的第一周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贴票报销、开所函文件、撰写文章、接待客户，这些工作内容在以往的实习中从未接触过，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幸而卓玛姐非常有耐心，不断宽慰我慢慢来不要急，而且她都会先示范给我看而不是让我自己去摸索，这和我以往接受的“自我摸索式教育”完全不同，我们不需要自己去碰得头破血流后深感无力，而是可以在老师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往前走。入职的两个月里我做事习惯、思考方式和法律研究能力都得到了锻炼。
首先是法律业务能力的学习。入职的两个月里只要有客户来卓玛姐都会带上我，一是学习律师谈案能力，二是做好会见笔录，规范自我执业风险。对于实习律师而言这样的学习无疑是十分关键的，刑辩律师谈案时大多数面对的是当事人家属，如何与家属进行有效沟通、如何解答家属的疑惑、如何规范谈案时的风险等等都是实习律师必须学习的步骤。在我看来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研究案件本身，因为案件研究能力可以随着办案数量的增加不断提高但是谈案能力却不会随着数量的积累而形成质变。
入职第一周的周五我们迎来了年后的第一个客户，在卓玛姐和当事人家属的沟通中，我发现她对于刑事案件变化趋势、罪名适用等专业性问题了然于胸。同时在当事人家属对某个问题产生困惑时不仅能及时进行解答，更能站在当事人家属的角度考虑问题打消他们的疑虑，最终在谈案过程中获得了当事人家属的初步信任，当天下午就和我们签订了委托合同。这也是我第一次直面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的家属，以往在检察院基本接触不到，看着当事人老父亲红肿的双眼，再一次感受到刑辩律师为自由而辩的责任与使命。同时在谈案过程中我会仔细观察家属的情绪变化，从一开始的防备警惕到后面的初步认可并最终决定委托，这一切都来源于对卓玛姐专业程度的认可。最后案件的办理结果也非常好，2024年3月7日检察院作出不批准逮捕决定，当日当事人被顺利取保候审。
谈案之外律师最重要的就是办案能力。实习期间但凡是有案件开庭卓玛姐都会带上我一起去，开庭前她会让我熟悉该案的所有卷宗并形成自己对案件的初步判断，例如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是否具有合理性，同案犯之间的供述是否稳定，证据与证据之间是否具有关联性等等。这样下来开庭时才不至云里雾里，可以通过旁听学习到很多知识。因承办一起盗窃案我们三次前往法院开庭，三次庭审卓玛姐都全力以赴，对控方证据的关联性进行质疑并以客观证据印证被告人辩解之合理性，以其为当事人争取更好的结果。可以说三场庭审下来，让我对卓玛姐刑事辩护的专业性有了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庭上她为当事人据理力争，庭外需要安抚家属情绪，包括和公安、法院、检察院进行沟通，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可面对当事人及其家属渴求的眼神时，卓玛姐说唯有全力以赴方能不留遗憾。望着庭上全力辩护的卓玛姐，我看到了一名优秀律师所具备的专业素养与流畅的语言表达能力。我终于相信，每一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但愿有一天我可以像卓玛姐一样在刑辩的土壤里开出自己的花朵。
以往在检察院实习时作为控方和辩护律师、被告人家属甚至是“对立”的，更多考量的是恢复被侵害的法益以及刑法的惩罚性功能。我每次开庭时都会认真倾听辩护律师的发言，并和自己的带教检察官交流辩护律师提出的观点是否合理，其辩护风格属于何种类型。作为控方能够深刻体会到一位专业负责的辩护律师对案件的重要程度。而无论是控方还是辩方，我们办理的案件都是别人的人生，都是与他人的自由、生命息息相关。那时每次开完庭都能感受到被告人家属深深的怨恨。从检察官助理到实习律师，身份和思维都发生了转变。身份上要从指控方转变为辩护方，需要面对与公检法、被告人及家属的沟通；思维上要从入罪思维到出罪思维的转变，需要更加精细地去梳理案件的出罪点，去拆掉控方所建立的证据链。
办案过程中，卓玛姐会去反复考量每一个细节，其中我感触最深的是走访现场。卓玛姐之前就和我说过她办每一个刑事案件都会走访现场，去印证当事人所说的真实性与合理性。我入职后第一次和她走访现场是因一起刑事控告案，我们需要走访现场确认涉案公司目前的实际经营状况。在接触之前我们还想尽办法树立人设。比如以何种身份接近对方，与他们合作的目的等以此获取到我们想要的信息，不得不说有种做私家侦探的感觉。在交涉的过程中，其中一家公司负责人尤为警惕，但我们获得该公司营业状况和人员组成后走访目的就已达到。涉案的另一家公司却早已人去楼空，我们多方辗转打听确认了其基本的经营状况。两次现场走访为后期刑事控告成功立案奠定了重要基础。无论是沟通交流、会见出庭、证据整合亦或是现场走访，每一步都浸透着刑辩律师的努力和汗水。入职以来我所看见的是卓玛姐对待案件的倾力付出与一丝不苟，会反复求证案件证据的真实性与合理性，从中寻找对当事人有利的点。
除了锻炼自己的法律业务能力之外，我还学到了很多良好的工作习惯。一是如何做好会见笔录。每次会见当事人及其家属的会见笔录，卓玛姐都要求记录在案，既是为了形成文字内容也是为了规范执业风险。做好笔录后卓玛姐还会逐一和当事人核对内容，并让当事人签字捺印，常常一个案件下来会形成十几份厚厚的会见笔录。二是如何对证据材料进行整理和归纳。我刚开始整理时不仅杂乱无章还极易重复劳动，后来我观察到卓玛姐会使用XMind对证据材料进行可视化整理，会提前细分好每个板块的内在逻辑结构，这样整理下来可以和证明内容相互印证且不需要重复劳动。这些都是我在实习期间学到的非常受用的工作习惯。三是注意案件的保密性。实习期间，卓玛姐叮嘱我务必注意对案件保密，无论是立案还是平时的生活交流，一定要注意承办案件的隐私性。
卓玛姐就办案方式和事务性工作方式的指导模式完全不同。例如我在整理一起涉嫌洗钱罪的案件时，面对大量的案卷材料感到无从下手，阅卷近半个月却毫无进展甚至想摆烂，因为不知该从何处入手。以往检察院实习时承办检察官会直接告诉我案件的罪名及其适用要点，再大致浏览好案卷材料后根据他的提示进行要点摘抄及书状撰写即可。卓玛姐先让我自己先行摸索，并可以根据自己的阅卷感受去思考要点。前期面对这起洗钱案件时我毫无头绪，在并不相关的材料上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后来卓玛姐及时指出我阅卷方式的问题，让我先完成初阅，并于阅卷前先研究相关文书及该罪名的构成要件，待初阅完成后再进行下一步的精阅和要点提炼。根据她的指导我很快完成了之前的阅卷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也更加懂得她时常和我说的那句话——“唯有自己觉到、悟到的，才是自己的。”
三、悟思悟行，恒以致远
除了工作中的收获与成长，实习以来生活上也洋溢着快乐的点点滴滴。还记得第一天入职时我的局促与不安，工位旁都是别的团队律师只有我被环绕其间，秉持着努力社交的信念我开启了在发现的e人生活。第一天去喝律所的5元咖啡就遇上了很好的小伙伴，主动给我推荐好喝的咖啡，开启了我们神奇的相识之旅。后来认识了更多热情、好玩的小伙伴，成为彼此的饭搭子、咖啡搭子、奶茶搭子。也会和小伙伴们分享律所的趣事，围聚在一起吃瓜。这些生活中的乐趣成为律师实习生活的调味剂，虽然平凡却充满人情味。相比于之前律所的实习生活，增添了更多对生活的热爱。这里不得不提律所的早茶和下午茶，品种丰富、味道可口，我来的第一天就当起了“学术蝗虫”，席卷了下午茶餐车，律所提供的周到服务给忙碌的律所生活增加了明亮的趣味。从我到发现后，从日常生活中细微的点点滴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它的人文关怀和独特的氛围。
不仅是我的小伙伴，卓玛姐也充满了生活的情趣。还记得第一次和她去都江堰开庭时的情景，她一边和我说着案子的情况一边和我分享与女儿之间的快乐日常，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一路上我们喋喋不休讨论着工作与生活。第一次庭审因证据问题匆忙结束改为下周复审，卓玛姐带我去吃了都江堰超级好吃的破店蹄花，不愧是本地名店，简直是味觉的享受。期间有个很有趣的事，我在开车门时不小心把车门碰到了树上，当时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次又碰到了，空气一瞬间凝固了，然后卓玛姐估计没忍住让我下手轻点这可是她的爱车！当时真的有那么些许尴尬，我甚至在想万一真碰坏了估计我还赔不起。实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由一个个具象的人与事组成，回忆起来却是生动、灵活的。律师的生活注定充满艰辛，但如何面对生活却又是另一种人生。我始终认为，一个完整的社会人除了工作上的价值体现，还应当要有生活的柴米油盐，而卓玛姐，就是生活与工作的优雅者，既可以是一丝不苟的刑辩战士，又可以是“糊涂”的笨蛋妈妈，期待有一天，我也能够像她一样执笔辩于公堂，落笔奔赴温柔。
3月底因参与毕业生预答辩我回了一趟上海。回去后同学们都说我变了很多，比以往更加的明媚阳光。谈及自己的律所实习生活和带教律师时，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读研三年，受困于三年的疫情、受困于纷繁复杂的人情世故、受困于不知所谓的情感困扰。而今回头望去，只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不知道终将去往何方，但我已在路上。”律所实习生活是一场奇遇，它如同为我打开一扇窗，窗内是象牙塔中的漫漫求学路，而窗外则映照着琐碎与光亮并存、机遇与挑战混杂的职场旅途。在这场奇遇中，我愈加发觉自身力量之微渺。但幸运的是，得益于优秀前辈的指引点拨，我已能渐渐从重重迷雾中拨云见日，窥见前行的方向与旅途的路碑。愈往前，愈觉前人跋涉不易，愈觉自身现存诸多不足，仍需努力。前路漫漫，道阻且艰，但我身在途中，已然知晓将会去往何方。无论能否抵达，愿做法治微光的初心不改！
蜀ICP备：17000577号-1